文/书虫
别人放寒假都是欢天喜地,都是各种各样的玩耍,我和妹妹的一整个寒假都是干农活,摘棉花。大冬天在地里摘棉花,每天冒着凛冽刺骨的寒风,手都不愿伸一下,却要硬着头皮咬着牙伸出手去摸冰凉的棉花植株,每个棉桃上有一个尖,棉花裂开嘴笑后,那个尖会变得锋利无比,像是麦穗的锋芒。摘棉花时很容易扎到手,尤其指甲盖与皮肉交接处,那里会蜕一道道皮。我有强迫症,看见那里脱落的薄皮,都想把它薅下来,有的薅下来没事,有的会扯出一道深深的沟子,严重时会沁出血。如果说不疼那是假,我却不觉得疼,反而觉得很开心。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,觉得自己有点变态,肯定是傻了。
不管受多大罪吃多大苦,我都不声不吭,妹妹可不像我这样。她一定会找各种各样理由脱逃,就算找不到理由,也会说冷,冷的手都伸不直。听着的人都知道妹妹说的是真话,可是不摘棉花就卖不了钱,大半年的心血和精力就会功亏一篑。我和妹妹上学所有的花销也没指望了。
我妈毫不客气地说,手伸不直也得摘,不摘就没钱上学读书。我妹抱怨几句,发完牢骚,依旧摘棉花。大家都摘棉花,就她不摘,她会觉得无地自容。就算到了现在,提起棉花,我妹对棉花仍然有一种特殊情感。我妹对棉花又爱又恨,爱又爱不够,恨又不能恨。小小年纪,我妹因为摘棉花竟然说出这么一句话,逗的爸妈哈哈大笑。谁也没想到,我妹竟然总结的那么到位,形象,贴切。我妈说小小年纪懂什么爱恨情仇,就是不想干活,不想吃苦受罪。
我妈知道我妹又想逃懒,就说人是没逼到份上,人要是逼到份上,什么都能做,什么都能做好。大冬天下雪照样摘棉花,而且是不戴手套,也没法戴手套,戴上手套摘棉花,效率低不说还会摘不干净,间接降低产量。这是真的,说出来肯定没人相信。如果不是我亲身经历,打死我也不会相信下着大雪摘棉花。大学军训时,教官曾说不管阴天下雨,雨多大风多大,他们照样一天不拉的练习站军姿,雷打不动,我们站在太阳底下还没晒一上午就受不了,就要喊休息,以后还能做什么。别说教官对这些娇生惯养的学生看不惯,我也对那些同学嗤之以鼻。他们太娇生惯养,像是没吃过一点苦,像是温室内的花朵,见不得一点风吹雨晒。他们要是呆在农村半年,别说半年就说三月,在地里干活一个夏天或者一个冬天,造就皮糙肉厚,再也不会觉得军训苦。这些苦根本提不上嘴,和下地干活一比小菜一碟,军训时他们就该偷着乐了。
棉花植株全运回后地里,只要在家,就能随时到后地摘棉花。后地距离我家很近,就在我家胡同口主路一直往里走,尽头处往右一拐,第三家就是我家的地,只是占地面积小,属于小片土地,面积大概有三分,从不种粮食,而是用来存放东西,比如玉米秸秆,平常铡成草喂牛。挖的两个地窖,用来放红薯。以及两三个坑,用来储存白菜萝卜。这些东西从不放家里,一是放在家里没地方,二是挖的都是坑,挖在家里不安全。自从种棉花以后,那里又多放一样棉花植株。
当初我家盖这座院子时,这里是荒无人烟的田野。由于修建一条南北通向的柏油路,拆除柏油路两旁的住户后,才陆陆续续搬迁在此建盖房屋居住落户。除了这条胡同住人,这一带根本没几户人家,带上我家只有四家。
自从不分地基后,来这里建院子盖房子才真正多起来,但也没想象中那么多,之前分的建造房屋的地基大部分都是空置。我们那块后地,实际上也是一块建造房屋的地基,只是一直没有建院子盖房子。这里的住户几乎家家都有一块空闲的后地,像一个后院,只是没有圈起来盖院墙,也不是在自己院子后面,只是距离很近,走路五分钟就到了。
有的后地象征性的用砖头垒起来,垒成四面不高不矮的墙,墙也不是那么密不可封,也不是那么固定结实,一个成年男人轻轻跳一下就能跳进去,里面会种一两棵果树,无非是梨树,苹果树,桃树,杏树。所以,在这里生长的孩子,每年都能看到梨花,苹果花,杏花,桃花。除了粉红色桃花,其他都是白色,洁白无瑕,虽然棵树不多,但是每次一开都会看的清清楚楚,很漂亮,很容易见到蜜蜂蝴蝶。
印象最深刻的是,有一棵桃树每年春天都会开的热火朝天,满面春风,还有几个桃枝长出砖墙,人从那里路过,就像路过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,仿佛走进仙境,置身世外桃源。春风一吹,粉红的花瓣从头顶纷纷扬扬飘洒下来,像下一场花瓣雨,头上,肩膀上,后背上落的都是,处处都是惊喜。小孩子们很是喜欢那棵桃树,每年春天都会在那里围着那棵树玩。不过,我从没那样过,因为我已经不小了,也没了那种童心。在我看来,六七岁以下的孩子,最天真最浪漫,也是最有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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